许个愿吧,虽然今天不是你生日
我对人类并不感兴趣,战争恶魔想。无所谓,无论是姓氏,名字,哪个前哪个后;有代词表示就行了,比如“喂”、“你”、“那边的”;家庭,只是几只动物群居的生活;年龄,只是不知道自己保质期的食物在数数字。但她想人类有时候创造的文明还是很方便的,譬如:武器(战争恶魔喜欢这两个字的笔画,偏旁,部首,如果可以真想一一拆解吃掉)、身份证明(战争恶魔说是像气味一样的东西,很迅速地能将不同的人区分出来)、犯罪和法庭(战争恶魔说有罪名的地方就会有战争,她喜欢法庭,法庭就是现代的战场,她也不喜欢法庭,没有武器的厮杀是怎么回事?!)
战争恶魔有时候也觉得人类创造的文明是很没趣的,比如生日派对。破天荒,有人邀请三鹰朝参加生日派对。隔壁班的女生要过生日,她热情地握着三鹰朝的手,亲切地恳求三鹰朝前往自己的生日派对,然后似乎是不像给三鹰朝拒绝的机会,说完就逃走了。
三鹰朝不太记得那个女生的名字,姑且和战争恶魔形容她为“A”。信息差让三鹰朝想不起太多对那个女生的印象,只说脸部,眼睛很小,脸上覆盖大面积的青春痘。只说性格,平平无奇,甚至动不动请求人不考虑给别人带来的后果,三鹰朝就不喜欢。只说传闻,每个班都会有自己的孤立对象,而隔壁班的孤立对象,好巧不巧,正是A。不用说都知道,三鹰朝对这点产生了动摇。
战争恶魔不知道生日是什么,三鹰朝一边穿衣服一边解释就是诞生的日子,人们一般会在每年这个时候庆祝自己诞生,顺便询问恶魔诞生的时候也会有宴会吗?战争恶魔躺在沙发上,脸上的头发垂下来,一字一顿,像是扯住了三鹰朝心脏旁边的血管一样说道:
“有啊,不过一般都是血祭,我就是那样诞生的。”
那一定是极为血腥的场面,肠子,脏器,眼球涂在地板上,机器的轰鸣声能碾碎人的耳膜,而兵器反光的那一面能够映照出人在世上最后一刻的表情,估计是像三鹰朝现在的表情,三鹰朝睁大了眼睛,努力捂住嘴巴不让呕吐物从胃里滑出来,拉上了玄关的门从目的地狂奔出去。
目的地在市中心一家卡拉OK里,朋友和朋友聚会的地点,一起欢呼,吵死了,一起喝酒,酒精会让脑袋变笨,一起创造回忆,不需要那种东西,三鹰朝这样想。但她口是心非地穿了新衣服,网络上面的流行款,甚至画了一个新手痕迹很重的妆。到达卡拉OK里,三鹰朝努力避开所有人的视线,最里面的一间房间传出了生日歌的声音。房间里的灯是暖色调的,像春天暖暖的风一样吸引着三鹰朝过去。她从来没在这种地方陪同别人过生日,或者是过自己的生日。以前她总是会在路边的蛋糕店买一块小纸杯蛋糕,然后插一根蜡烛,呼———,吹灭。记忆和眼前的光景交叠着,三鹰朝听着里面的欢笑声,捏着门把手,推开了门。
呼吸停滞———
像是绿色的手术灯转成了红色一样,三鹰朝的脑袋里嗡嗡地响着,像有一个摩托车的发动机一样。
眼前的画面是学校里经常欺负人的不良女高,将蛋糕狠狠地印在A的脸上,发出尖锐的嬉笑,而A回避了三鹰朝的眼神,三鹰朝理解了一切。几个女生也迅速围过来,像打量动物园里的生物一样嗤笑着三鹰朝。不会以为真的有人会让你参加生日趴吧?化妆像小丑一样啊,笑死人了,你看她还穿新的裙子,吊牌在哪啊?
刺耳的话流进三鹰朝的耳朵里。
“不如你来帮三鹰朝看一下衣服的吊牌在哪里吧?”几个女生纷纷看向了A,A看着三鹰朝,顶着满头的奶油和啤酒走了过来。
喂,要我帮你吗。
三鹰朝听到了像恶魔一样的低语,不,分明就是恶魔的低语。
许个愿吧,虽然今天不是你生日。
三鹰朝想到了战争恶魔诞生的那个场景。